斗轉星移,時移世易。當初不斷接納產業轉移并初步實現了現代化的中國,也到了需要面對產業逐步轉移出去的境地。玖龍紙業(02689-HK),就是這么一個樣本。玖龍紙業的困境就在于,今時今日的玖龍紙業,處在無法確定方向的十字路口,不論是出于環保壓力,還是員工工資提升帶來的成本壓力,抑或下游需求疲軟帶來的產能釋放疑慮,在國內不敢加大產能布局;雖看好海外尤其東南亞市場,卻因人生地不熟,尚需審慎投資,無法如國內一樣迅速落子。某種程度上,這也反映出國內大部分沒有國際經驗的中低端制造業當前進退維谷的困窘處境。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人類社會的文明,總是建立在“倉廩實”的基礎之上,“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如果說當初引進各種高污染企業,以污染環境為代價發展經濟是不得已而為之權宜之計的話。那么,經過40年的改革開放進程,國內已經出現的各種形態高科技產業以及高附加值經濟模式,使得我們有足夠的底氣對高污染行業說不。 造紙行業,就是一個可以說不的嚴重高污染行業。 造紙行業整個產業鏈對環境造成的污染,可謂路人皆知。即便如此,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通過進口廉價“洋垃圾”,利用國內廉價的勞動力,以國內的空氣、土壤、水環境污染為代價,造紙行業仍然實現了在國內的快速發展。根據中國造紙協會提供的數據,2005年,中國紙及紙板生產量和消費量分別為5600萬噸與5930萬噸。而到了2017年,這一數據分別增長至11130萬噸與10897萬噸,實現了絕對值的翻番。 真正對污染行業說“不”,是在的十八大以后。自“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可持續理念發展提出來以后,“供給側”改革成為治理行業低水平競爭的主導思路。各個污染行業的環保成本不斷加大,作為污染最為嚴重的行業之一,造紙行業的發展,也出現了整體的停滯。 
可以看到,自2014年以來,我國紙與紙板的生產量和消費量以每年約2%的復合增長率緩慢增長。遠低于之前年份的增速。這里面,自然有無紙化辦公所帶來的消費端需求的減少,但更多的原因,則是因為環保成本疊加人工成本的增加,導致造紙產業的增量不斷向以越南為代表的東南亞轉移。 玖龍紙業的困局 作為造紙行業的“一哥”,玖龍紙業的現狀,就足以“窺一而知天下”。 10月23日,玖龍紙業公布了其2018財年的年報,單從數據上來看,這是一個讓人驚艷的年報。實現銷售收入572.82億元人民幣,同比大增34.8%;凈利潤更是達到驚人的78.61億元人民幣,同比暴增78.3%。 這一數據,是玖龍紙業的歷史最好數據。 然而,歷史最好的財務數據,并沒有給公司創造歷史最高的股價。事實上,公司自2017年9月25日創出17.42元港幣的階段性高點以來,股價一直萎靡不振。即便是在10月份年度財務數據披露的前后一段時間,亦未見消息面對公司股價有所提振。 
在股價疲軟不振的同時,“屋漏偏遭連夜雨”,自9月份以來,德銀、瑞銀、花旗、高盛等各大投行紛紛加入了對公司的唱空行列,下調玖龍紙業股票目標位,并多給予“沽售”評級。 外界的評價倒是不足為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如果問題出現在自身,那就是需要認真反思和改進的;仡^看玖龍紙業過去一年的產業布局,確實有讓人憂慮的地方。 
來自紙業內參的匯總信息顯示,玖龍紙業在全國布局的幾個擴產項目,目前多數進入停滯不前乃至延后目標投產日期的狀態。顯示出公司前期進行的大規模擴張計劃遇到了新的風險因素,需要對之前的擴張評估進行重新評估,并確定發展的新思路。 這些需要重新評估的項目,累計設計產能達310萬噸。與國內產能擴張躊躇不前相對照的,則是玖龍紙業海外布局的堅定與干脆: 2017年8月,越南基地二號紙機項目建成投產,該紙機的設計產能為40萬噸; 2018年5月,出資1.75億美元收購加拿大Catalyst在美國威斯康辛州和緬因州的兩家紙漿廠,新增造紙產能90萬噸; 2018年8月,耗費5500萬美元收購加拿大ResoluteForestProducts公司位于美國西弗吉尼亞州費爾蒙紙漿廠,該紙漿廠的產能在22萬噸到25萬噸。 除了這些已經確定了的海外布局項目,根據媒體報道,玖龍紙業積極準備加大對越南的投資,公司董事長張茵女士今年7月親自拜會越南海防市,就加大投資與當地領導進行相互溝通與協商,雖然坊間傳聞因為環保評估而被暫停,但其在海外謀篇布局的思路,可見一斑。 玖龍紙業的困境就在于,今時今日的玖龍紙業,處在無法確定方向的十字路口,不論是出于環保壓力,還是員工工資提升帶來的成本壓力,抑或下游需求疲軟帶來的產能釋放疑慮,在國內不敢加大產能布局;雖看好海外尤其東南亞市場,卻因人生地不熟,尚需審慎投資,無法如國內一樣迅速落子。某種程度上,這也反映出國內大部分沒有國際經驗的中低端制造業當前進退維谷的困窘處境。 產業政策的選擇 特朗普的競爭口號是“讓美國再次強大”,其主導思路亦是讓制造業回流到美國本土;法國參與“黃馬甲暴動”的民眾,其訴求只為滿足生活的基本需求。各國對產業回流的訴求如此強烈,就是如索羅斯所指出的那樣,資產的轉移和民眾福利是具有捆綁性的。 其對產業的政策,與我們國內當前的產業政策形成鮮明對比。 誠然,對于我們國家而言,雖然我們過去這些年確實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但并不意味著我們就此進入發達國家。從國民受教育的程度來說,美國擁有大學學士學位的人口占總人口的40%以上,而我們國家只有5%左右。在大部分國人的教育水平仍然是高中以下水準的國情下,我們沒有理由去主動驅逐低端制造業。 一旦大量能夠吸納勞動力的制造業不斷出走中國,其帶來的就業壓力和社會動蕩,是我們這個處于發展中的國家所無法承受的,勿謂言之不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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